【Cytus】Vanessa 凡妮莎（二）
身体原因，产出极慢，即使人少，深感抱歉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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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妮莎每天都是被一种奇异的方式从休眠中叫醒的：她那没有顶盖的休眠舱会向右倾斜了整整九十度，而她就这样滚到了满是灰尘的地板上，上面还留着她与老板留下的脚印。
“是时候起床了，懒骨头。”休眠舱旁一台老式留声机的大喇叭连接着一根水管，老板那像喝了火药粉末一样的声音从那里传出，震得整间阁楼直掉碎屑。
但凡妮莎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周了，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：至少有个房檐可以躲藏。凡妮莎没有什么野心，除了苟延残喘下去。每天要做的活计很多，就像一个真正的佣人一样。老板拥有的不仅是个酒馆，还兼职维修商与部件贩子：这对于这样的世界简直如同天堂，每天都来往着不同的人，虽然人数不多，但因为这样的特殊性而收入可观。凡妮莎庆幸那晚她能鼓起勇气，得到在这样的屋檐下生存的机会。
凡妮莎熟练的收拾着吧台上的器皿、地下室的机械、实验室的部件，准备在夜晚出售的各种勾兑机油跟能源电池。当凡妮莎将厨余垃圾丢到后街的垃圾箱时，她抬头看着那片终年灰暗的天空：阳光穿不透那些灰烬，太阳能电池板在这里只是垃圾。密密麻麻的能源管道互相交错，老式电线杆上站着那些几乎支离破碎的机器乌鸦，尽可能的吸收着微弱的电力，而时不时就有能量耗尽的，在空中瞬间解体，残块飞落进泥地中，稍不留意被砸中就有危险。那天晚上没有任何东西掉在脑袋上真是幸运极了，凡妮莎站在屋檐下想。
那晚老板插在门上的铁棍原来是这间店的招牌，上面挂着一面新的离谱的旗，用大红色的天鹅绒胡乱的剪出来，穿上铁丝，缠在铁棍上，没有一个字：老板说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，所以不用特别说明。这是真的，凡妮莎趁着能看清的时候，花了五天时间跑遍整个油泵区，没有一家门前有类似的标识。独一无二。
至于凡妮莎为什么能安全地跑遍油泵区，老板在第二天就教会了凡妮莎使用那些“东西“的方法：那些”东西“名叫阿尔戈斯，因为那些变色的亮点不是为了美观，它们也是老板的眼目；阿尔戈斯身体的部分由纳米机器人构成，能灵活地改变组合形态。”听话得像只狗狗“，老板原话这么说。凡妮莎带着阿尔戈斯走在街上，那些混混们咬着牙给她让道，杰克森的独眼恶狠狠地滴溜溜转。但没人敢接近。于是在得到了阿尔戈斯的第二权限后，凡妮莎也承担了店铺的保卫工作，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阿尔戈斯自己采取的行动。
所有的工作对于凡妮莎都如同手到擒来。除了一样事：清洗老板的衣物。
凡妮莎害怕走进老板的衣帽间：旧世界的古老风格，全木制家具，头顶一排排的灯泡因为交流电而发出嗡嗡声。老板病态地迷恋旧世界风格的服饰，或者是那样的时代的平行时空，衣架上挂着各种的维多利亚样式的大摆裙、衬衫、马裤，但很多都非常破旧，不要说满是破絮的内里，就连外在那些脆弱的布料也满是窟窿，有些沾着陈旧的汽油，有些布满烧焦的痕迹。稍远处站着两具银白色的铠甲，一个手握剑，一个举着盾，下掩的面罩背后仿佛站着两个活物，时刻盯着凡妮莎，让人不敢放松，也让凡妮莎从不敢走过盔甲之间的过道。不过幸好，所谓“清洗”，只是将衣物批量放入“洗衣机”中，按下开关，延缓布料丝线的寿命而已，凡妮莎总是像与谁赛跑一样，尽快完成这些，好早早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房间。
至于为什么不舒服，凡妮莎也说不出来，只是觉得这里违和感过于强烈。
这太过接近旧世界。
凡妮莎尚在收容所的培养仓中时就接受过这样的教育：肉身人如何因为自己的傲慢铸成大错而毁掉旧世界，从而创造出意识上传的技术，本初的思想得以通过机械身体得以延续。肉身人是这个新世界的神，同时也是旧世界的魔鬼。所有的新世界人都是这样被教导，并这样相信着的。
因此老板这样的迷恋就显得十分危险。但凡妮莎第一眼就喜欢那个穿着红裙的老板，那些破破烂烂的脏布块在老板身上似乎能重回它们旧时的光彩，同老板一起高傲地不知在嗤笑什么。
凡妮莎用手梳理着一只肩章上明黄的流苏，好让它们不再打结，然后再挂回那件挺括的军大衣上。布料很硬，凡妮莎费了很大劲才用别针固定好肩章，但上面的一颗金五星因为剧烈的摆动掉落在地，弹向远处，落在盾牌盔甲的附近。凡妮莎盯着那两具盔甲，朦朦胧胧地，似乎发了梦，忽然又回过神来，想起那颗金五星，叹了口气，朝那里走去。盔甲跟凡妮莎一般高，凡妮莎刻意不去看那两洼黑漆漆的空洞，迅速地蹲下身子，摸到硬物起身就走。等与盔甲隔了一段距离后，凡妮莎屏住的呼吸才舒展出来：她没必要这样做，但这样的行为莫名地能缓解紧张。然后凡妮莎意识到，抓在自己手心里的除了金五星，还有一块软软的白色丝绸，展开来，是一条非常非常简单的裙子，虽然不可避免泛了黄但保养地很好。凡妮莎从没见过这条裙子，它与老板的其他衣物相比实在是太过朴素了。
将金五星钉回原位，凡妮莎捧着这条白裙在房间里打转：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条裙子。她想将它扔回原处，可盔甲诡异的视线让她不想再靠近那里半步。她也不敢去询问老板，老板也许是不喜欢这条裙子才这样随地乱丢，就算只有一点几率，凡妮莎也不想让脾气古怪的老板对自己发怒。综合考虑之后，凡妮莎决定将裙子叠好，放在那件军大衣的阴影下。但走出没几步，凡妮莎着魔一样的走回来，重新拾起裙子，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展开。
凡妮莎想到那晚老板飘飘的裙角，爆炸的汽油桶，还有时不时落下的机器碎片。
不知为何，凡妮莎想试穿一下手里的这片布料。她也这样做了。
注视着穿衣镜中的自己，凡妮莎伸手摸了摸倒影的脸颊，那里是一条紧密的接合线，隐隐的白光从自己青色的仿真皮肤下发散出来，显得眼部摄像头那两片蓝色深得像夜晚一样。裙子像定做一样的合身，一直延伸到球状膝盖下方，裙摆随着自己的动作舞来舞去，轻巧地像油泵区与瓦拉城天空交界线的云彩一样。
库房的沉重大门被推开了。凡妮莎听到了熟悉的声响，匆忙忙脱下裙子，还来不及扔到什么地方，老板就已经出现在门口，凡妮莎只好将裙子尽可能捏成小团，藏在身后。
“今天太磨蹭了。你在做什么？”
“黑色大衣的星星掉了，重新钉回去花了一些时间。对不起，我今后一定加倍小心。”
“快点上去准备，有人预约了晚上的酒席。雇你来不是让你磨蹭时间消耗我的汽油跟电的，懒骨头。”
凡妮莎手中握着团成一团的裙子，面朝老板，不敢撒手也不敢转身，只好僵硬地站立着，希望老板快点离开。
老板皱了眉：“你还在等什么？等我亲自送你上去吗？”
凡妮莎感觉自己的电子心脏快要短路了。“我……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件衣服没有完成。老板您先去休息，我马上过来。”本能地，凡妮莎这样说。
老板紧皱的眉头松了不少，甚至饶有趣味地向上挑了挑，那双异色的眼睛看得凡妮莎浑身发麻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好吧，快点。”老板说着，转身出了门。就在凡妮莎正要将裙子放回大衣那里时，老板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：“晚上穿你手里的那条裙子接待客人吧。”
凡妮莎楞了半天，想起来自己当时背对着镜子，手里的小动作肯定一览无余。但对此，凡妮莎只是耸耸肩，然后套上裙子，欢天喜地地去楼上准备晚上需要的东西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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